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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,捏着颌下地稀须淡淡道:“不过……话说回来,粮价非但不能降,还要升,从今日起,郑记米铺的粮食,每斗十贯。”

“十贯……”胡克安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,十贯已经相当于许多人一年的岁入了,眼下连两贯都卖不出,这价格怎么越来越高了?他怀疑自己听错了,不禁道:“老爷……”

郑克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他:“就是十贯,你不必再问,按着这个价钱去卖,一文都不能少。”

“是。”胡克安点点头,他心里有许多疑问,却都不敢问出来,不管怎么说,米还是郑家的,老爷怎么说他怎么做就是,其他的事他不敢问也不能问。

郑克轻轻地站起来,慢悠悠地在厅中踱步,口里喷吐出淡淡的酒意,道:“还有一件事要吩咐你去做。”

“请老爷吩咐。”

郑克一字一句地道:“放出一个消息去,就说官府的粮食已经空了。”

“空了?”胡克安终于明白了,难怪老爷敢把价钱提到十贯,官府都没了粮食,这价钱还不是郑家说的算?于是喜滋滋地点点头道:“小人这就叫人去放消息。”

郑克道:“记着,每日清早,都要放出这消息,一天都不能落下。”

……

太原的官仓,距离知府衙门并不远,拐过了几条街就到,这里如今已经换上了校尉防守,原来的差役全部负责运粮、施粥,这两日的天气陡然转好了一些,可是冷风还是飕飕的,门口的几个校尉挺着刀站得笔直,脸上已经结成了冰霜,却是一动不动,只有一双眼睛,如刀似的警惕地看向过往的路人。

这里是最紧要的所在,干系着全城的生计,所以卫戍比之钦差行辕还要森严。时不时还会有一队队校尉按着挎在腰间的刀柄走过,每隔一刻钟,各队的校尉要敲一下铜锣,以示平安。

而到了正午的时候,就会有一辆车队过来,带头的是押司宋程,宋程是个老吏,一家三代都在公门中讨饭吃,年轻的时候还中过秀才,不过几次科举都名落孙山,也就心灰意冷,在这太原仍旧操起了祖业。好在衙门里总算还有几分人情,他又是个读书人,因此才让他顶替了父亲的位置,在这任上,宋程已经足足做了十几年,谈不上大富大贵,却也算是薄有身家。

车队停到了官仓的门口,宋程拿了腰牌出来给校尉们验了验,校尉们看过了腰牌,朝他点点头,示意他进去。

宋程朝身后驾车的小吏打了声招呼,赶着车进了官仓,临进去的时候,宋程不禁看了这些校尉一眼,心里忍不住想,这些人都是木头人吗?怎么站了一天也不累?

胡思乱想了一会,就到了一处仓库,这里已经有个老吏等着他们了,朝他们努努嘴道:“今日怎么来得早了一些时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