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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恒却不喝,不耐烦地摇着扇子,说:“醉云楼到底卖不卖?你说个准话,本公子事儿多,没功夫和你瞎磨蹭。”

潘仁笑得更灿烂了,连忙说:“卖,卖,只不过嘛……”他话说到一半,周恒便有起身要走的意思,口里说:“只不过什么?只不过要加点价钱是不是?好,你既然没有诚意,那么本公子现在就走。”说完真的站起来,转身要走。

潘仁不尴不尬的也连忙起身,正要挽留,周恒说:“你不要站起来,我们没交情,也不必相送,这醉云楼你卖别人吧。”

带着几个小厮,周恒一点回头的意思都没有,飞快就走。

说起来潘仁这个人是出了名的蛮横,吃不得亏的。可是撞见了周大少爷还真算他倒霉。

等快出了门槛,潘仁突然大喝一声:“卖,我卖,公子留步,就三千贯,这醉云楼卖给公子了。”

周恒回头,哈哈笑:“这就对了,潘兄爽快。”周恒转回去要喝茶。

潘仁此刻却没有好脸色了,手袖子一摆,下人们会意,忙不迭的把茶撤了下去。既然已经吃了亏,这些茶潘仁决心留着自个儿喝,他阴阳怪气地道:“去,到茶房烧一壶热水来,给公子解渴。”

周恒很气愤,很快又转怒为喜,道:“拿你的房契、地契来,咱们这就交割。”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沓‘钱引’放置在桌上,笑嘻嘻的道:“潘兄要清点吗?”

所谓钱引,其实就是交子或银票,徽宗皇帝即位之后,设立交子务,算是最早的纸钞。这种纸钞最初是由商人自由发行,专门为携带巨款的商人经营现钱保管业务。存款人把现金交付给铺户,铺户把存款人存放现金的数额临时填写在用楮纸制作的卷面上,再交还存款人,当存款人提取现金时,每贯付给铺户30文钱的利息,即付3的保管费即可。

潘仁憋着一肚子气,抓起那一沓钱引,当众数了一遍,又教家人去取地契、房契,以及交割文凭。

署名为信、画指为验后,周恒拿起契约塞入怀中,也不和潘仁客气,带着人扬长而去。

潘仁虽然不舍,可是木已成舟,醉云楼都卖了,自然不敢再耽搁,凑了五千五百贯钱引,便带着许先生和一个小厮一道儿出门。

一路上,潘仁的眼皮老跳,他心里头有些不太放心了,问许先生:“许先生,事后想起来,我总是觉得不对劲,这么好的事,为什么偏偏让我撞见了?况且那三百幅杨洁画作,我并没有亲眼见到,不会有诈吧。”

许先生不敢乱说话,只说:“学生不敢妄言。”

潘仁叹了口气,很快又咬咬牙:“醉云楼都卖了,再后悔也来不及了,不管怎样,权当赌一赌。”